人民法院报谈 “虚拟货币司法处置须规范化”,币圈会被官方承认吗？

2024 年 9 月 3 日，《人民法院报》发布一篇名为《虚拟货币司法处置须规范化》的文章，作者杨凯是华东政法大学教授。因为我本身一直从事区块链行业的刑事辩护研究，所以仔细拜读了该篇文章，今天才得空码码字发出来，希望与大家一同探讨交流。

先说说这篇文章的分量有多重，《人民法院报》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主管，是集中反映人民法院审判工作的唯一一张全国大型报刊，是全国各级人民法院及所有关心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人士的重要舆论阵地。

这篇文章能在《人民法院报》发表，足见其分量之重。标题中的“须规范化”，从某整程度上，也代表着最高院对目前国内虚拟货币司法处置现状的态度看法。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文章讲了些什么。

01 虚拟货币司法处置的现状之 “惊”

文中指出，截至 2022 年底，中国司法机关有待处置的虚拟货币总量惊人，涉及比特币、以太坊、泰达币等多种主流虚拟货币，总价值估计超过数十亿美元。2023 年涉虚拟货币犯罪案件总量虽有所减少，但整体涉案金额却陡增至 4307.19 亿元人民币，约是 2022 年的 12.36 倍。这些数据清晰地表明，虚拟货币已逐渐成为我国主要的刑事涉案虚拟财物之一。而且，实际数量可能更为庞大，许多案件仍在调查阶段，尚未完全统计。

02 处置难题：政策与现实需求的冲突

一方面，2017 年和 2021 年相关政策的发布（9.4公告、9.24通知），否认了虚拟货币的财产属性，对虚拟货币交易进行了严格限制，将其从潜在的货币替代选项转变为非法金融活动的焦点。这不仅重塑了虚拟货币的法律定位，也给司法实践在虚拟货币性质的法律认定及其司法处置流程上提出了全新挑战与要求。

另一方面，司法机关在集资诈骗、电信网络诈骗等相关案件中，又存在现实的处置需求。需要把扣押的虚拟货币变现，以实现认定犯罪金额或上缴国库等目的，还包括在民事案件中作为财产保全对象以及在行政违法活动中被没收的部分。然而，因相关政策文件否定了虚拟货币的财产属性，所以传统的处置方式如拍卖、变卖等因违反现行法规而难以实施，导致大量虚拟货币被封存，无法转化为流动资金，影响经济活动的正常运行。

03 公安机关的探索与挑战

公安机关在虚拟货币司法处置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如山东省和福建省分别提出了不同处置方法，包括与发行方协商回收、拍卖优先，以及委托第三方机构处置等。但这些尝试在操作层面面临着合规性、监管空白与风险控制等诸多问题。

现行处置方式存在合规性风险，无论是通过第三方公司交易还是转委托境外公司变现，都可能涉及职务犯罪、违反禁止虚拟货币炒作政策、外汇管理规定等。而且，由于缺乏统一标准，各地执行差异较大，部分处置方法如境内 OTC 交易已被减少使用。

04 法律问题的关键所在及具体案例

1. 权属认定难题：在虚拟货币的匿名交易环境中，司法机关准确追踪和确认权属面临巨大挑战。比如在某起网络诈骗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利用虚拟货币进行资金转移，司法机关在调查过程中，需要依赖对多个虚拟货币交易所获取的交易记录进行分析，同时追踪 IP 地址和地理位置数据，但由于虚拟货币所有权基于私钥控制而非传统的实名制账户或第三方登记，给权属确认带来了极大难度。最终，通过整合电子数据、交易记录、网络日志以及专家证言等，构建了多元化证据链，才逐步确定了虚拟货币的权属。

2. 价值评估困境：市场波动性与评估时点选择对虚拟货币的价值评估至关重要。在某起经济犯罪案件中，涉及大量比特币的处置。不同交易平台存在价差，如何选择合适的评估标准成为难题。司法机关在确定评估时点时，需要综合考虑市场行情、案件进展等因素。最终通过多平台数据整合与专业评估机构的服务，确定了相对客观的价值评估结果，为案件的后续处理提供了重要依据

3. 合法变现挑战：虚拟货币价格波动，司法机关在选择最佳变现时机、确保合法渠道与高效交易平衡、明确资金分配与归属等方面面临巨大挑战。在某起涉虚拟货币的洗钱案件中，司法机关扣押了一定数量的虚拟货币，在变现过程中，既要考虑市场风险，选择最佳变现时机以最大化价值回收，又要确保变现过程符合法律法规。经过审慎选择国内外知名交易平台，并建立健全合规审查机制，最终实现了合法变现，同时保障了各利益相关方的合法权益。

05 出路：全面的指导意见是关键

造成上述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在认识上否认虚拟货币财产属性的同时，在涉案财物处理过程中又无法回避虚拟货币呈现出的财产价值。”

面对虚拟货币司法处置的复杂性与挑战，我国司法实践须尽快出台一套全面的虚拟货币司法处置指导意见。

该指导意见应覆盖虚拟货币的法律地位、合规要求、资产处置程序、法律责任等多个维度。明确不同类型虚拟货币的属性，确立其合规要求，规范资产处置程序，界定违反规定的法律责任，保障当事人权益，强调过程留痕与强化监管，加强国际合作。

总之，虚拟货币司法处置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立法、司法与监管机构的协同努力，以及国际合作。

本文作者：朱勇 北京中凯（上海）律师事务所

团队业务领域：高净值私人法律顾问、数字经济领域刑民交叉类案件处置、刑事辩护、刑事控告、项目合规或清退、解冻银行卡或账户、企业常年法律顾问等法律服务。